马里昂巴咖啡馆开在安福路和武康路交界的拐角处,门头“Marienbad”上方写着“SINCE 2005”。
2005年,安福路还很安静,外国人没有那么多,法租界的房租没有那么高,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这家咖啡馆的门头就换了四次,大大小小的装修加起来有十几次。现在是深绿墙面配红棕色皮质沙发,地板是黑白花砖间木纹,颜色既跳跃又和谐。
陆晓逊混迹媒体近十年,自2005年开始创业。现在他已经不再更新知乎,上面的签名曾是“咖啡馆主 装修控 网络小说已戒 单麦威士忌常饮 卖馄饨”。没有写的部分还有:丈夫,儿子,一个3岁女儿的父亲。
除了马里昂巴,陆晓逊还是上海三家连锁馄饨面馆“金刚馄饨还有面”的大股东。第一家店位于蒙自路,店面干净明亮,墙上挂着毛笔字书写的“盐油润物”、“金刚馄饨叫你落魂”等大字。今年在首次进驻中国大陆的《米其林指南》中,它成为上海的25家“必比登美食推荐”(Bib Gourmand)之一。(注:必比登美食用于表彰菜品质量高并且价格适中的餐厅)11月底,他又和几位朋友一起参与了一家名叫“希罕”的饺子馆。
在上海,做餐饮的挑战与日俱增。一个餐饮的掌舵者在“吃货”时代如何思考,他自己和食物发生了怎样的关系,我们来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2016年有很多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比较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帮东北朋友做了希罕这家饺子馆,装修花了四个月,11月29日试营业。金刚馄饨还有面的三家店我也有在管理,今年还是马里昂巴咖啡馆的第十一年,这么多年来,安福路那边其它的店有的搬了,有的倒了,就我们还在。
我觉得我更多的是一个产品经理的身份,思考怎么把我们的产品做好,跟传统意义上的老板,或者日本那种开一家小店的匠人不太一样。我的终极目标是做甩手掌柜,这样我就可以出去玩了。
马里昂巴开业时,我还在《东方早报》。我是杭州人,想在上海拥有一种“客厅感”,就开了这家店。当时没什么钱,也没什么经验,来的客人主要都是大学生或者看话剧的年轻人,我们装修得也不好,天花板贴的是报纸,可以说是“屌丝文艺青年自娱自乐的地方”。有媒体说“波西米亚风”,是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到地方夸。
慢慢随着整条街的气质变化,我们也在不断地变化。我在知乎上自我介绍有一句是“装修控”,单马里昂巴我就装修了近十次。因为你总是有不满意的地方,而且你对整个业态的看法也是在不断变化的。餐饮业是不进则退的,你必须投入,才能看到后续的收益。2010年房租涨了一大截,我担心利润太低,借了些钱维持生意,而且做了一次彻底的内部翻新,事实证明,后来生意确实变好了。
- 马里昂巴的门头换了四次
马昂这个地方我们是五年一签,还算不错,但是现在房租大概每年有10%的增长,今年跟最开始相比,涨了两倍多。对于房东来说,无非就是在他的权衡中,你是一个比较保险的选择。今年年中,房东要求了一个太过高的房租,也有考虑不想租给我们。
我跟他说:“你看这边有很多倒掉的。你是可以要求更高的房租,也可以试试租给别人,可能没几个月他们就会关掉。”目前的成本上涨我们还是可以承受的,五年以后就不知道了。
房租、食材和人工成本肯定是一点点在涨的,房租大概每年10%的增长吧,其它的还好。现在就是市中心的转让成本和房租成本都太高了,大概80平的店面,一般转让费都在30万,房租是20元每天每平。对于开新店来说,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人工和食材成本也是有特殊性的,今年一个潮汕牛肉火锅店里切牛肉的师傅,月薪已经涨到1万,但是我是开馄饨、饺子和咖啡店的,这个对我倒是影响不大。
- 马里昂巴咖啡馆的地板
其实成本的上升对我的影响还好,主要还是对房租要有个预判,而且你重点要看你盈利的部分。成本只是一个比较基础的事情,你赚得到钱,成本都好说。
现在经济不好,我觉得招人不能说太容易,也不能说太难。我们招人主要是贴店招,还有通过你的服务员去找,让她告诉她的朋友和老乡。对我们这个行业来说,智联招聘这些网络招聘平台基本没用。
餐饮业流动性还是很高的,就像记者行业一样。做饺子、馄饨不是很复杂,大部分的技术和配方都在我们自己手上,人员流动性大这个我倒觉得还好。后厨做到最后其实是习惯问题,如果你习惯不好,你怎么都做不好的,因为你没有办法按照流程完成。当然也有些方面是没办法流程化的,我前一阵发朋友圈想招一个卤水师傅,卤水这种你就没法流程化了,希望能找到一个做得好的师傅。
马里昂巴那边的管理比较省心,其它的店目前主要还是我来管。等开得差不多的时候,这都会是店长的责任了,跟我没什么关系。现在这家饺子店我还是经常得来,至少要到春节后才能开始脱身吧。
威士忌我比较懂,咖啡懂一点,调酒也不错,所以2012年我开了一家鸡尾酒吧叫Mojito Heaven,生意总体还不错,但是受季节影响很大,夏天还可以,冬天就不太好。第二年年底,我女儿出生,晚上我想多陪家人,没有那么多时间管店里的事情,2014年就把酒吧转给朋友了,现在朋友做得挺好的。
差不多转让的同期,我就开了金刚这家店,等于是我真正踏入餐饮业的第一步。做金刚是因为我看到越来越多的食物变得不好吃,尤其是街头小吃。我分析过原因,因为人工、店租、食材成本上涨非常快,但是一般街头小吃没有什么溢价空间,它不能涨价,只能通过降低食材成本,简化工艺才能存活下来。
就算有时经过一家小店,遇到一个老头或者老太太,他可能坚持用好的食材和应该花费的人工,做出了非常可口的食物。但是他们起早贪黑,获得的收益相比之下是很少的,这也使得年轻人不愿意接手他们的生意,因为他们看不到这一行的前途。
真正走老牌子的餐饮很少,做得好的也很少。一个不愿意好好管理或者说改进的店,他也很难在口味上做到一致的水准。所以你去看很多老字号饭店,人是很多,但是你往往会发现它不好吃,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日本拉面、西班牙Tapas、意大利面,都是在国际上享受知名度,也进入到中国的美食。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亚洲、关注中国,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希望能够带动街头美食的文艺复兴,让中国的街头美食也能卖出像它们一样的价钱,也能走向世界,而且这些在国外已经有很多中国年轻人在实行和实践了。
- 金刚馄饨还有面(蒙自路店)
在蒙自路开第一家店是因为这边面馆比较多,想借一下面馆的大势吧。这里也算是市中心,开在街边,客流量不错。我们原本没有想那么快开分店,但是第一家店做得好了就有人找上门,说要不要去他们那边开,所以2015年底又开了一家在大悦城二期,一家在新天地。
开第一家店前,我有吃过几家馄饨和面,调味上大致上能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不过号称上海最好的那家我都没有去吃。毕竟自己想要的味道和配方,都是需要亲自去试的。可能别人拿来一个据说很好的配方,做出来往往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 小馄饨
一开始我走了很多弯路,这都是应该交的学费。比方说一开始我们是手切肉馅,结果切配跟不上。手切的话还会导致一个问题,馅有大有小,馄饨煮不熟,差不多煮出来会有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五的生馄饨,造成了很大的问题。
这是蒙自路那家店开业后一两个月内发生的事情,因为刚开始不忙的时候,切配还比较游刃有余,后来生意忙就有点跟不上了。我们就改用搅肉机搅肉,菜的话还是自己切。
店里配方会不定期地更换。一方面我会根据自己的判断调整,另外也会不断地去跟经理询问客人反馈的情况。也有人说我们的味道不是上海本地菜,还有人说味道变了,那没办法呀,我们不是为了这几个顾客在做的,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你不想着进步,一个配方用几十年不变,肯定会被淘汰的。
- 菜肉大馄饨
十月份我到店里试菜,发现荠菜馄饨味道不对,他们说是因为最近的荠菜味道比较重,我把荠菜的量减了1/3,改成用青菜来填,又回到了原本的味道。配方的调整相当于是做一种动态平衡。
今年开饺子店,而不是新开一家馄饨店,是因为我觉得要重新梳理一下金刚这个业态。面馆都会面临这个问题,晚上的消费是不够的。它更偏向于是一个单人进食的状态,但是晚上大家还是更愿意跟别人一起吃。这个世界已经很孤单了,晚饭最好还是找别人一起吃。
我的三家馄饨店基本都存在这个问题。蒙自路那个是街边店,午市是晚市的1.2~1.5倍,新天地那边就很明显,它虽然是在Shopping Mall里面,但附近办公区比较多,到了2:1。大悦城是1:1,因为晚上会有人看电影。总体上还是蒙自路和大悦城好一些,新天地受节假日和周末的影响非常大。
- 金刚馄饨还有面(大悦城店)
也是因为这样,我开新店会更倾向于开在市中心的街边店。住宅区在晚市和节假日会更稳定一些,而且现在也有很多人在家办公了,对于我这样的小吃店,开在办公区可能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上海现在有一个问题是餐饮都往Shopping Mall走,但是它们在餐饮这块已经饱和了,很多做得不久就亏掉了,生存得好的店很少。
Shopping Mall给你的房租是很难有性价比的。一个成熟的Shopping Mall要转换业态,很有可能把一个在商场呆了三年的品牌赶出去,不跟他续签。如果他要续签的话,他还是要找一些现在市场上比较热门的、能填补他们空白的品牌。很可能发生的一个事就是你三年后被踢出去,说到底,这对品牌的要求很高,你自己要有进化能力。
有两个我跟认识了十年的东北朋友来找我聊开饺子店的事,我觉得东北饺子的文化基因和普适性要强过馄饨,未来的溢价能力也要超过馄饨。我指的是进入二线城市以后的溢价能力。不过这只是我最初的想法,未来是否要进入二线城市也会面临很多变数。
饺子馆会更好复制一点,我们更多地用一些现成食材,品类也会做得比馄饨店少。未来单品店会是一个趋势,你去一个地方可能就为了一道菜,一个理由,不是说这家店什么品类都卖,它会最主要做一种东西,其它的都是配项。
希罕这家店还是位于人们印象中的一条日本料理街,我们进来也算是一种新的业态,不过也是在装修上融合了一些日本的东西,大家会觉得进来的比较顺理成章。
我那时做调查发了个朋友圈,问要在饺子店卖北冰洋还是波子汽水。虽然两个都不好喝,不过波子汽水还是太日本了,北冰洋在调查里比较受欢迎。北冰洋有很强的文化符号感,就像牛二一样,我们这边也卖牛二。这里也不完全是卖东北的东西,我们希望整体上有北方的感觉,比方说我们也想把一些山东的东西加进来,因为饺子在山东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食物。
我不是IT人,不太懂所谓“互联网思维”的美食。在我来看,互联网就是用最快的方式去扩张,然后是边际成本的最低化,要用在餐饮上是很难的,餐饮受空间的影响,扩张成本很高。
新兴美食品牌这块,我一直觉得桃园眷村做的不错。我没有它那么好的团队,没有那么多资金,在对于消费者的心理把控上,我也没有他做的那么好。但是没关系,他现在都放在一个品牌上,而我放在好几个品牌上,那就看我这里哪个品牌有出来的机会。
餐饮业是风向变化很快的行业,你要跟上风向,给自己一个可以变动的内核,去适应趋势。
装修和风格这块,桃园眷村做的很好,和Farine, Little Catch调性是一致的,只是做了一些文字和元素的处理,来提供一些回忆的东西,但是设计风格是非常现代的。
我的馄饨店还是给人比较明亮的感觉,我也在考虑加一点老上海的感觉,但是对一个面馆来说,找老上海的感觉还是有点像丫鬟扮小姐。如果要老上海感觉还是需要偏正餐一点点。不然你硬是要去做的话,就会有点不够。
- 金刚馄饨还有面(新天地店)
饺子馆的装修中,我加了很多日式的元素,实质上设计还是跟现代派结合的,总体上还是想把它打造成一个有高档感的小吃店。
不过明年我暂时不打算开新店了,朋友们也都劝我不要开。而且我现在品牌的能力也不够强,还是要花时间和精力再多做内功吧。
我遇到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是自己管理水准不够,而餐饮业从业人员往往综合素质和文化水平不够高,缺乏好的审美能力和表现能力。我觉得可能需要类似于广告公司的合作来介入,才能够打造品牌的全面形象。
各方面的细节,包括想什么宣传口号,做什么海报,做什么样的菜单,都是需要时时更新的,我也不可能自己来做设计,总是要有人帮我来做这些事的,现在我们这方面的人才比较缺乏,另外市面上设计师的费用我也觉得有点高。
我个人其实不擅长什么菜系,我也不会做菜,我吃东西的特点是没有什么历史包袱和心理负担,我觉得好吃就好吃,不好吃就不好吃。
一个东西不好吃的原因在哪里,我愿意去找方向,它跟解数学题一样。你解一个数学题,可能还更麻烦,限定条件太多了。但是对于现实中的一道菜来说,你有很多种思路和解决方法。为什么它会好吃?为什么会不好吃?问题在哪里?需要添加风味?或者保持新鲜?处理程序上做什么改变,都是有办法可以想的。
上海这座城市的餐饮特点就是不会吃。跟北京一样,这两座城市都没有什么吃文化。总体上国内我觉得是广东和香港比较懂吃,四川也不错,但是它的问题在于各地都有一定的封闭性,并不是融会贯通地去吃。
为什么在国际上,日本美食的声誉远远高于中国?主要还是品味把持的事情。中国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老外都吃不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在好好做,大部分都在糟蹋食材。
日本人把寿司和拉面做到这么大的市场化的影响,但是中国暂时没有这样的东西,未来肯定会出现的。身在其中,不进则退,它需要你有策划的能力,有市场的能力,把握趋势,抓住机会,我觉得会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写的挺不错。我在国外留学加生活10多年, 基本和作者的想法和感受差不多。现在也在考虑是不是以后要长期在国内生活。国内变化是很大, 但毕竟不变的东西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
用词优美,行文流畅,读完久久无法平静。这些国家并不是可怜,而是不够强大,在世界面前,这样的经济体量根本连同坐一张桌子的机会都没有。虽然说经济全球化,但这种第三世界的国家,往往都是在边缘化,根本就没在一个圈子里。
每一个新闻从业者都不容易
每一个新闻作品都不简单
只有不断充实自己,不断探索尝试,才能出好作品!
想去非洲开工厂,需要咨询
我也有非常類似的經歷,所不同的是對方是一個德裔的尼日利亚人。我损失的是对人的信任及美好情感
非常向往这样的生活
一直都认为人类努力读书工作
不就是为了想要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在我看来比起盲目的工作赚钱
我更加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工作和学习的压力下我感到很不安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喜欢不受束缚的生活
所以我一直很想用余生去看世界
不知道有什么建议
环球旅行一直是我的梦想。但是总会考虑太多而导致没办法付诸于旅行。很遗憾
关于那900名战俘,我遇到金门的电瓶车向导讲解到,他们被移送到台湾本岛做农民,后来都有参与台湾的建设发展。
27岁遇到最爱自己的人,29岁分手,今年30了,也是对未来很迷茫,觉得会孤独终老。轻度抑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起来。
八个月之前高中都没毕业的我也因为不满于现状或者说为了逃避国内的高考来到了日本 来了才发现这边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好 很多事情说不上一帆风顺甚至很糟糕 现在在准备考学了 希望我也能拿到早大的通知书
这样做,不会猝死吗? 超负荷的运转
每个人的故事都很有趣,描写得也非常吸引读者,可惜每一篇后面都有若隐若现的居高临下、自视甚高的沙文主义态度